问道:“先前出剑帮你的那人是谁?刚才未及细看,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咦,他去哪里了?”我方才便已发现那个缟素少年没在旁边,转望四周,并未见到踪影,兀自纳闷,那个名叫赖乡或者季通的落魄文士模样之人朝祠社庭院里树多的方向扬了扬下颌,若有所思的说道:“他往那边悄自走了。犹如唐诗所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此种侠客般的人物,原来是真的存在。”

  “那少年剑术好生了得,”秀吉凑过来张望道,“可惜刚才没留意到他何时走了,未暇结识。”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名叫赖乡或者季通的落魄文士模样之人吟着诗句,感叹道,“难得羽柴筑前也想结识这种大有古侠之风的人物,只憾你我都没有此般缘份。来自来,去自去,可遇不可求呀!”

  “你是怎么结识他的?”秀吉转面探问,我瞟他一眼,微抿笑涡,摇了摇头,说道,“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不告诉我也行,”秀吉哼了一下,说道,“回头我让蜂须贺小六派人四处打听,不信找不到他。一找着人,我就抢去跟他结拜。这种人材难得,不能让你独享。”

  一个面黑的小姓说道:“先前他似曾在后园那边出现过,不知是不是引蒲生去追又追不着的那个人,总之我们听说那人剑术和身法极是了得,或许不在蒲生之下……”秀吉越听越似心痒难搔,转头催道:“清正,那你还等什么?赶快让吉晴、小六他们四处给我找去!我要跟他结交,不可错过……”

  长秀蹙眉向我瞅过来,不无纳闷道:“那小子显然是为暗中保护你而来,然而我们预先布置的防守也算得颇为严密,他怎么混进这里的?”

  “防守严密?”疤脸之人闻言冷笑道,“你好意思这样说?我们想来就来,要走就走,随时干你们一票,就跟玩似的。”

  话声未落,翻手撒出一把红粉,呛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便趁其畔每个人皆被呛咳,目难睁开,疤脸之人发足旁蹬,借势纵身高蹿,扑进庭院一隅的树丛枝繁叶茂之梢,瞬即溜得没影。

  祠堂前红雾笼罩之间,有人惊呼:“据说‘天之丛云’便似这般红雾,难道神剑落在他手上?”长秀以巾掩面,捂着口鼻避开弥漫而来的红雾,蹙眉说道:“想什么呢?那只是红椒粉!”

  眼神疯狂之人却似有些不安,手摇折扇驱散飘近面前的呛鼻烟雾,转面说道:“谁去弄醒祝师宛问问他,那支‘草薙剑’是否还在热田神宫未失……”秀吉边咳边过来安慰道:“不担心,不担心。如水说我们已有人悄追疤脸家伙而去,便是故意让他走脱,有甲贺高手跟在后面,查看他们逃去哪里、有何图谋。把要弄明白的事情先搞清楚后再伺机歼除之。”

  “这样最好,”信包点烟卷儿叼在嘴上,在旁说道,“宗族聚庆这般好日子临近,不宜在亲眷和孩子们跟前杀戮见血。除非迫不得已,能把袭扰之敌尽量引到外面去厮杀也行。”

  眼神疯狂之人拾起掉地的木棍,亲手摆放回供龛之上,目光狡黠的说道:“这根木棍其实并不寻常,你们知道吗?”因见旁边一班年小之辈皆懵眼而望,便又绰起,握之在手,微拔半截,稍露锋刃,随着黑沉沉的寒光泛闪,檐上飘瓣落近,在半空中竟自分裂为两半。眼神疯狂之人复又插回剑刃,郑重地搁于供龛之上,转面说道:“此是先祖之佩剑,平素不显山露水,锋芒藏敛,名为‘大地藏龙’。从前还有一把‘小地藏龙’的短剑,乃铸造此柄长剑的余铁打造,先祖曾用它在‘龙渊’试炼,因而又以‘龙渊’为名,据说更为犀利。可惜被铁斋这家伙偷走了……”

  说话之间,外边挤进来几个类似祝师宛装束的褐袍术士模样家伙,神色紧张地跟权六、信包他们小声不知嘀咕了些什么,秀吉挨近一听,脸上表情微变。眼神疯狂之人侧目瞥视,皱眉问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一听的吗?”

  权六不安地说道:“他们急着跑来禀告说,热田社供奉的一面神镜被人偷走了。虽似不算多大个事情,然而说来也奇。自从政秀寺那面神镜失窃之后,怎么热田社的神镜也不见了?接下来还有哪里供奉这种古镜?天龙寺?”长秀以巾揩脸,转头说道:“鹭宫也有一面这钟镜子。除此以外,我听说东大寺有一个,天龙寺有一个,据闻此种古镜有六个,最后一个不知是不是收藏在甲州的惠林寺?”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半秃老头说道:“鹭宫供奉的那个古镜似乎来自石山本愿寺,当年因为要打仗,显如上人让门下护法将一些宝物转移去鹭宫收藏。另外我曾听老一辈热田神官提及,有人曾在河越城那边的东明寺见过一个此般古镜,不知真假……”

  眼神疯狂之人摇了摇折扇,冷哼道:“无非一些普通的镜子,搞得神秘兮兮,丢就丢了,慢慢找便是。紧张什么?”

  “据说并不普通……”祝师宛刚被门人弄醒,就急着在旁接茬儿。“搞不好,我们中了‘声东击西’之计了。不知热田神宫还丢失了什么?我要赶快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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