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本所,即信雄虽然是个智谋拙劣之人,”藤孝在我后边以扇掩口,低言道,“好在他身边不乏能臣。生驹家族的这位名叫善长的和气先生尤其能干,其父名叫家长,后成为伊势北畠家执权山崎兵部少辅的婿养子。北畠家灭亡后跟随表兄弟信雄。”
“打仗是打钱,没有钱什么战术都不灵。”名叫善长的和气之人转觑疤脸家伙,说道,“任何战争都必然以发动者对财赋的积聚为前提,越是旷日持久的惨烈战争,越是意味着征税者将大量剥夺民间财富。古往今来,任何一场灭国之战,任何让后世膜拜的武功,无不以成千上万的家庭最终破产为代价。义龙固然狠,他路过的地方,连路边的狗都要挨两嘴巴。然而他为了战争,已穷耗领地内诸多豪族的家财,最后他儿子龙兴落得众叛亲离,这样失败有何意外?自古兴亡存废没有意料之外的事情,与其仍想着报仇,不如护主归隐,保留一丝血脉不断,而不是怂恿着龙兴公子一路拼尽,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你这家伙一心要效仿李善长,”疤脸之人冷笑道,“想学他辅佐朱元璋那样干出大事业,却去跟信雄这种笨蛋,能做成什么事情?不如改投我主公龙兴公子,才有望帮着打出天下。”
“龙兴不过瞎折腾而已,”有乐旁边那个名叫赖乡或者季通的落魄文士模样之人摇头说道,“连根据地都没有了,就会四处浪战,还指望他能干成什么?如若战死在刀祢坂,反而是他最好的的归宿,也不失为最大的荣耀。”
“咦,他去哪里了?”有乐似乎想起什么,转望屋脊方向,问道,“刚才还咋咋呼呼,怎么转眼没动静啦?”
许多人四下掩至,纷举弩箭朝屋上瞄准,却没发现披发之人的踪影。疤脸家伙冷笑道:“趁有机会脱身,当然逃逸了。难道在上边发呆,等你们拿弩箭当活靶射吗?”
“那厮到处浪战多年,死里逃生的经验已很丰富,见势不妙就溜了。”有乐旁边那个名叫赖乡或者季通的落魄文士模样之人摇了摇头,转觑疤脸家伙,蹙眉问道,“你怎么不跟他一起溜走?”
“我留下来是要告诉你们,”疤脸家伙冷笑道,“抬头看看,天已放晴。这说明‘天之丛云’这把神剑已不在你们这里,倘如还在此间,仍然会是云雾笼罩的气象。”
众人闻言纷纷怔望,眼神疯狂之人摇了摇折扇,不以为然道:“这只说明我们这里天气变好了,‘天之丛云’仍在热田神宫,祝师宛的同门一直小心守护着呢。你的同伙从我这里什么也没拿走,剑神社供奉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宝剑,并非神剑。而且它本来就在越前,这祠龛里摆放的只是一根寻常的木棍。我做宗族祭祀,祭的是历代先人,不是什么怪力乱神。”
“怪力乱神?”范礼安旁边那蓝眼睛的家伙忍不住说道,“但耶稣真的是死在十字架上面了……”
没等说完就挨折扇伸来敲头,眼疯之人啧然道:“我管他死在哪里!你前边那疤脸家伙,据说也曾被钉在十字刑柱上挨过戳,他到现在还没死,你看见没有?你怎么不去抱住他认你的主?”几个黑袍家伙纷纷摇头说道:“然而耶稣不是那个样的。”
名叫如水的蜡样面孔之人提着几颗人头,从祠内缓步走出,撑着拐杖慢慢踅下石阶,将首级放到秀吉跟前。秀吉转面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这些是谁的头?”如水伸嘴到他耳边小声嘀咕。秀吉听毕耳语,欣喜道:“潜入祠社内堂和后院的不轨之徒都已肃清了,主公!你看如水他们多利索,不动声色就全搞定了,还剩那个疤脸的家伙,主公你说该拿他放进锅里煮,还是挂到十字刑架上再戳几次看会不会死……”
范礼安旁边那蓝眼睛的家伙忍不住说道:“耶稣真的死在上面了!”秀吉啧一声,皱起脸说:“知道了!”
“我要亲自放这个家伙下锅,”权六伸扇指了指疤脸之人,说道,“煮到烂熟,看他死不死。”
长秀瞥他一眼,皱眉说道:“这儿有女眷、有小孩,不要搞这些名堂。”权六忙问:“小孩儿们都没事吧?女眷呢?先前我似乎没看到阿市母女……”
“没事,”长秀在廊间说道,“刚开打就有人把女眷和小孩们护送到后边去了。为防有敌人潜藏在祠社后边伺机乘乱挟持,贞胜大人先已预做布置。而且故意放些人逃走,让泷川一益和他手下追踪,摸到他们窝里去歼灭。”
眼神疯狂之人朝我转觑,问道:“你有没有事?”我摇了摇头,眼见他们这般不动声色便消除了袭扰,心中暗感佩服。
有乐挨过来朝我身后探眼乱寻,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