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孝伸头往上寻觑道:“她躺在哪个位置呀?咦,我看见有个螳螂爬上车顶……”螳螂转身,探臂发爪,凿他一下,信孝吃痛缩头不迭,小珠子旋转而起,晃收螳螂即隐。穿条纹衫的小子挤在车门边瞠然道:“那样大的虫子,怎竟一口就吞没了?”小珠子突然从他口袋里冒出,悠转着说道:“子曰:少见多怪。宇宙有多大,宇宙有多小,你以为自己真的知道吗?”
穿条纹衫的小子乱掏口袋,懵问:“‘宇宙’是什么呀?”小珠子从他颈后转出,又道:“你口袋里只有些糖果,信不信我壳囊中装有几个小宇宙?”有乐立即摇头说道:“信你才怪!不过我早就知道一积的衣袋里常年揣有粘牙糖。”信雄闻言伸手欲掏,穿条纹衫的小子捂住衣袋避开。
信孝伸茄去推信包肩头,说道:“快看这个!你见过它没有?”信包躺在角落里迷迷糊糊瞅了一眼,又闭目摇头,吞烟吐雾道:“晕!除了重重叠影,这会儿越发看不清东西了。眼前虚虚实实,幻象很是层出不穷……先前还从破壁缝隙瞅见外边走过一个拉着猴子、抱着小猪的旅人,转眼又不知晃去哪儿了?”
长利憨望车外,说道:“那个好像是要去取经的和尚。不知道他为什么抱个小猪,还拉只猴子一路作伴……”有乐啧然道:“因为他一心向善,路上看见流落失所的猴子,以及没人养的小猪,就发善心可怜它们,于是顺路带上这些小伙伴一起走,也好互相照顾。甚至看见旱涸的池塘中水快干了还有一条要被晒死的鱼,他也不忍心弃之不顾,就拿自己的饭锅当做鱼缸,后人由此衍生了一个记述其西游壮举的神话故事。所以在这种精神感召之下,我们更要赶去成都拉钟会一起走,你们别再胡思乱想,要集中精神跟我默念‘成都’、‘成都’、‘成都’……”
宗麟欲掩其嘴不及,马车突然一震,似是撞到什么。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在前面头磕盾牌,叫了声苦:“穿出迷雾,突然撞到墙了……”
有乐忙掀帘而望,眼前流箭纷飞。长利兀自发愣,一矢忽至。信包展扇拨开,霎随黑骨扇翻转,又挡落穿入车内的一支急箭。我犹未反应过来,倏见血溅车壁,有颗脑袋栽撞而入。乌笠滚落脚边,信孝伸茄拨出外面。随即歪着头一瞧,没等瞅清,骑马提灯之人又将那个撞栽车内的家伙一拽而出,甩躯抡飞,掼向纷拥上前的持戈攒晃之影。
肿脖子的儒冠文士抬盾挡箭之时,忽叫一声:“皇甫闿,小心后面!”骑马提灯之人转顾不及,坐骑连挨数戈搠翻。他刚跳起身来,便被两根长鎗扎透其腿。痛哼声中,拾戈抡打,扫倒持鎗逼近之人。其畔又有刀至,劈爆所提之灯,斩在腰侧,随即被提灯之人抡戈扫倒,连人带刀掼飞。
其躯坠在乱军厮拼之间,有个浑身浴血的白袍将领在刀戈密集处转望道:“皇甫闿,你怎么还没走脱?赶快随王买他们杀出重围,有我在这里殿后,此刻要走还有机会……”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连忙赶车冲突而行,口中急唤:“夏侯咸在那边拼命掩护,大家赶紧走!”
皇甫闿抬起破灭之灯看了看,随手抛向涌近冲杀的乱兵,面色惨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先走罢,我不能又抛下夏侯咸他们。”目送他转身迳入乱军之中,身影在刀光剑芒里掩遮不见。我正感恻然,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叹道:“没想到他还是选择留下……”
眼见大群乱兵围拥而来,有乐忙催道:“可能还有机会,赶快去蜀宫那边……”然而马车遭堵,前进不得,陷在人海里。密集的长戈纷搠过来,拉车的马悉皆被戮。马车侧翻往旁。
我一惊而醒,不待睁眼就叫:“别往那边!”有乐在旁怔问:“你又预见什么了?”我急声说道:“快往另一边转头!”信孝闻茄惑觑,长利憨问:“转去哪儿?”
有乐顷似反应过来,伸扇拍打肿脖子的儒冠文士肩头,催促道:“右边右边,别往左……”其声未落,马车穿出迷雾,随着几下震荡,陷入混乱厮杀的人群之中。有乐啧然道:“有时向左,有时往右,不时走中间,这样才不会撞到东西,或者翻车……看看你,只会直楞楞地往前杵,这样怎么行?”
肿脖子的儒冠文士忙着赶车转辔,眼见撞进人堆里,不禁懊恼道:“你行你来!”甩缰给有乐,转去坐到弩机后边,拉矢连发,嗖嗖射翻跃马冲杀到跟前的数骑乱兵,转头一瞧,有乐不知躲去哪里了。
马车失驭乱撞,往混战火拼的人丛间一路践踏而过。眼看要撞向刀戈更密集之处,信孝往前一扑,拉缰挥鞭,驱策车马转向。我护着信雄,避开栽头撞破车壁的一人,从车壁破裂处瞧见皇甫闿扔掉破灭之灯,将那人拽甩而出,投向纷拥而近的乱兵。有个浑身浴血的白袍将领在刀戈密攒之处转头叫喊道:“皇甫闿,你怎么还不走?赶快随王买他们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