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麟瞅向披裹花布家伙衣襟上裂绽渐殷的那道血扩悄剧的斜纹,皱眉说道:“先前你挨了一刀,不知道么?舞得这么起劲,失血更快了。快去旁边躺下罢,不要闹了!”披裹花布家伙闻言一怔,随着众人纷投的目光,低觑胸前果然血染大片衣襟。我见状亦自纳闷:“他何时挨了一刀,竟连自己都不知道,可想而知那一刀有多快……”披裹花布家伙转觑信照,变色道:“你什么时候劈了我一刀?做人要光明磊落,劈我一刀要先说给我知道。况且你凭什么还手,反击就是不义,一切责任都在你!”有乐忍不住说道:“先前你和信照比刀快,他来不及告诉你……”
披裹花布家伙转身怒挥一刀,没等劈至有乐脑袋,便先挨瓦罐砸头,从宗麟跟前跌步踉跄退后。信雄连忙又捧了个瓦罐过来,宗麟拿之在手,朝那摇晃复返的披裹花布家伙头上再砸一个,碎迸无余。眼见披裹花布家伙兀犹未倒,信雄又捧来个瓦罐,宗麟啧然道:“还有完没完?”
披裹花布家伙不顾满头血汁淋漓,悍又再返,摇摇晃晃地抬刀说道:“我们西北边卫,铮铮铁骨……”话未说完,头突然离颈坠落,随琴音摧送之势,往我脚边骨碌碌翻滚而来。
宗麟忙推我们后退急避波浪阵阵暗涌般的琴声,似亦自感其势难抗,变色道:“琴音摧激更近了,大家小心,那是音波功的一种……”长利忙将手中之矛递来,说道:“给!虽然不是红缨鎗,毕竟也是长兵器,你先拿去应付一下……”有乐率先鼓掌,说道:“大家快看宗麟舞鎗挑战琴音杀阵!赌一套茶具,他转眼便要遍体鳞伤,耍完花鎗就倒地奄奄一息,然后说一句洋泾滨的番话才咽气,最后的遗言是:请叫我‘普兰师司怙’……”宗麟先卯他脑袋一下,随即取长矛在手,掷向前方。
长矛霍然飞搠而近巷口,强逆音波,挟带凛冽声势,骤似龙吟虎啸。矮小之人再坐不住,斜抬长琴,提腿支撑,横摆在膝上,急拨琴弦,却仍遏阻不住飞矛疾临。肩后背有骷髅头胡琴的高瘦之人也伸手与之同弹一曲,两人齐拨丝弦,催送音波,陡然激发更强劲的声势,将飞近面前的长矛顷摧寸裂。随着音韵暗激之势斗增,扬起摆放在巷墙边的一堆竹篙和木杆,纷纷应声升腾激飞,嗖嗖的向我们所立之处飙射,而且越来越多,渐更密集。
眼见不妙,我突然心念一动,忙推那个瑟缩在旁的蚊样家伙,说道:“还愣着等死么?快带我们撞离此间……”生死关头,蚊样家伙怎敢稍有迟疑,连忙依言而为,信雄刚问一声:“去哪儿?”便被有乐推他脑袋撞墙。
我一时晕头转向,眼前旗影林立,最中间那杆“地黄八幡”大旗下,有个旁若无人地自顾吃喝的垂发大汉突然将酒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搁,碗啪的迸裂。身后数名青头汉子齐跃而出,高扑低窜,合力攻向一个苍发披散的老者。
信孝闻着茄子,爬起来惑望道:“这是哪儿?”有乐转觑四周,纳闷道:“怎么回来河越大营这里了?谁又在亂操作……”我见他们往城垛下乱望,忙将信雄伸出的大脑袋按低,说道:“大家别给纲成那些手下发现了,这儿有些流莺很难缠的。至于为什么我们会突然回来这里,那是因为先前听宗麟提到‘音波功’,使我不禁想起此处似乎有这方面的厉害之人……”
“什么人?”夜色中有人忽挺长鎗搠来。随着低喝,多个青头士卒从城楼上掩攻骤近。长利抓握一杆戳到跟前的长鎗,扳倒那个持鎗兵士。信孝、信雄乱踩几脚,跺那兵士脑袋,有乐见那兵士已被踢昏,忙拉住信雄,说道:“行了行了……”
转面瞥见其余的青头兵纷掼在地,有乐不禁赞叹道:“没想到信照的功力增进许多,这么快就打发掉好几个……”信照反转刀把,敲晕一个兵士,回望道:“是吗?然而不是我打发的,想不到宗麟竟有这么厉害,站那么远都能打发围近我们身边的这些长鎗兵。”
“不是我,”宗麟伸手拉我避去他那边,另手去拽信雄过来,神色惕然道,“此间另外潜伏有高手!”
“高手在哪儿?”有乐连忙也跟着跑避而来,奔到我身旁张望道,“该不会是氏康吧?你急着领我们来这里,河越城眼下已属于氏康的地头,莫非你想找这位绰号‘河东雄狮’的亲戚帮咱们跟那两个琴师打一架?”
宗麟低哼道:“然而你背后那个人却不像传闻中的北条氏康。”有乐转觑道:“莫非上杉谦信前期的‘七手组’也有人在此?依稀记得那回我和本多正信曾在马厩后边撞过一个厉害脚色,正信说那人多半是谦信七手组之一。”信雄吮着食指在旁愣问:“什么是‘七手组’啊?”
有乐拿开他那根撸进嘴巴的手指,顺手敲一下脑袋,啧然道:“称雄北陆数十年的谦信公身边不乏能人,除了上杉四家老之外,其前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