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问道:“不是说,带我来要马么,怎么变成拿羊了?”

  “不就是马么?”名叫秀政的白净小子带我转进一处院落,先蹦入庭园里笑觑道,“这只马够不够大?快过来骑它!”

  “马在院子里面吗?”我忙跟过来一瞧,只见名叫秀政的白净小子骑在一匹木马上前颠后翘地玩耍,随即抬腿离鞍,向我笑吟吟的说道,“这个就给你玩了。你先在这里骑着玩,我去牵羊回来,等会儿你想骑羊也行。”

  “木马?”趁我一时傻眼,名叫秀政的白净小子不顾挣扎,抱我放在木马上,随即溜掉。话声从院外传来,“等我去牵只大羊来给你骑。”

  我不由郁闷道:“骑这些东西,能骑回我家乡那么远吗?”忽听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吟道:“闭门家中坐,肉鸡飞进窗。”我转头寻觑之际,陡觉木马摇撼骤剧。

  “倾国倾城,”一个翻着白眼的摧颓老叟柱着拐杖,坐在花池边的石凳上说道,“鹰轮国人有句类似的谚语,指的是特洛伊的海伦。她被小白脸忽悠私奔,逃家之后,引起了一场木马屠城的浩劫。”

  我正要从这匹好大的木马背鞍爬下来,那翻白一双浊眼的摧颓老叟却伸杖拨撩木马,使得又前颠后跷加剧,让我急难下来。每当木马剧烈摆动之势要减缓,他又伸杖撩动。我懊恼道:“老爷爷,你搞什么啊?”

  一人骑牛从走廊里经过,见状说道:“别理他!三伯公你干什么乱逗人家呀?”随即扔一只木屐过来,啪的打在摧颓老叟头上。

  我闻听甜嫩的声音转出廊间,投眼只见信雄骑着一只奶牛,忙着又朝那摧颓老叟投屐,口中叱骂:“三伯公,走开!你都疯了,还跑出来作弄人……”趁那摧颓老叟狼狈奔蹿走避,我乘机爬下木马,问道:“那是谁呀?”

  信雄骑在牛背上张望道:“好像是三伯公。他早就疯掉了,而且是瞎的。从我小时候他就爱埋伏在院落里,伺机冒出来作弄人……咦,姐姐你怎么也来骑东西?要不要一起骑牛四处转悠?”我愕望道:“你怎么在家里骑牛啊?”

  “这个不是一般的牛,是西班牙牛。”信雄在牛背上说道,“它从小就是我养在家里的宠物。善长他们刚从伊势那边让人带来陪伴我的,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吗?它叫‘阿好’,我让婢女们唤它为‘好姐’……”说着,掏出一支竹笛,吹了几下,牛往前走。

  一个穿肚兜的小孩儿悄悄跟在牛后面,趁信雄伸手要拉我,突然点个鞭炮嘭一声大响,吓得那头牛受惊乱跑,信雄伸手拉了个空,被牛驮着奔出院落,往曲廊幽深之处一溜烟跑去。

  我听到信雄在远处发出甜嫩的惊叫,以及一路撞东西的磕碰之声,不免担心这家伙会不会有事,便跟过来瞧。穿肚兜的小孩儿乱扔鞭炮,噼啪炸响,给我平添了几分险情。我见仍没消停,正要去卯他脑袋,那小孩儿急忙开溜,奔出甚远,叫嚷道:“熊之丞,你快跟泷川一积出来保护我。哥哥有个女保镖很凶,要追着打我……”

  “不保护,”一个椭圆脸的小孩从假山石间伸头说道,“我听说她或许要成为你妈妈,谁敢招惹她?”

  穿肚兜的小孩儿闻言咋舌不已的愣望道:“什么?我妈妈?不会吧?”椭圆脸的小孩从假山石间冒出来笑道:“或许也要成为你哥哥信雄的妈妈,谁叫你们没妈妈呢?听说她就是了!”

  “简直了!”不只那穿肚兜的小孩儿为之傻眼,就连我也忍不住啧然道,“你听谁说的?”

  椭圆脸的小孩从假山石间又冒半张面孔出来,笑嘻嘻的说道:“先前听我妈说,信好、大洞、长次,你们三个的妈妈就是她了。”

  “又简直了!”不只那穿肚兜的小孩儿以及另外两个不知哪儿钻出来的更小的娃娃嘴为之张,就连我也忍不住瞠然道,“我怎么会冒出这么多小孩儿来?旁边那两个还没完全断奶吧?你看那嫩嘴一张一合的,还流着口水,我拿什么喂给他俩吃?”

  “左边那个流口水的家伙是老十,幼名叫良好,母不详。不知是不是你偷偷生的?总之,预备长大取名叫信好。”椭圆脸的小孩伸手敲着那两个小脑袋,向我引见,笑道,“右边最小这个还没学会直立行走,只会爬行的家伙是小幺,男丁排行十一,生母也不详。不知是不是你私下里生的?总之,乳名是缘,有乐说想给他取名叫长次。”

  随即又敲打穿肚兜的小孩儿脑袋,发出敲瓜一样的声音,笃笃作响,说道:“这个是‘大洞’,亦即老六。名字与其祖父相同,也叫信秀。他弟弟‘小洞’,又名信高,以及阿振和信吉是同个妈妈阿锅夫人生的。我一直想问,‘大洞’的妈妈是不是你呀?因为没人知道谁生他出来……现下可好,连‘大洞’也有妈妈了。感谢主!”

  这个名叫“熊之丞”的椭圆脸小孩,后来忽悠表兄弟信秀一同在大坂受洗,不顾秀吉皱眉劝阻,正式成为耶稣徒。教名“佩德罗”的信秀晚年剃发出家,法号浦坊。他娶稻叶贞通的女儿玉云院为正室,生有儿子重治、虎法师以及一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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