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说你不敬陛下!领着百官要跟陛下作对。”
夏言丝毫没有提起,自己当时也是跟着许赞起哄的一员。
理直气壮地撕许赞伤疤,说得轻描淡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宗室要你家的地儿,你给他们便是,左不过太宗皇帝有令,不能任由宗室做大,效仿晋朝旧事。”
“你不是差人,给牛爵爷传了消息吗?打发宗室几亩地就是了,只要你还握着户部尚书的印,重新培养几个远房的亲戚,再购置产业,把手底下的田地洗一遍。”
“陛下折腾你一圈,也该放过你了,几年过后又是富庶人家。”
“有你打了样,其他各省不也照常执行吗?”
“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许赞与夏言两人,没一个在意杂交水稻的可行性,都用自己原来的眼睛,打量的大明的未来。
夏言也老神在地摇摇头,负手而立,装作世外高人,背对着指点起许赞:
“从此以后专心做个忠臣,不要再让陛下生气。”
“我们同僚一场,都是为了陛下和大明。”
“你把地给出去,让陛下消气,白得一金书铁券,有何不可。”
许赞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在地上,巨大的声响让夏言吓了一跳,匆匆转身,心疼自己被污脏的官服。
夏言刚要怒骂,却见许赞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声音极冷:
“夏尚书。”
“你真是软心软骨,怀有侥幸,我真不明白,你这种天真傲慢的蠢货,为什么敢接工部的印。”
说罢,许赞甩飞衣袖,从袖里乾坤掏出一张薄薄的纸张。
摊开一看,竟无只言片语。
这是什么玩笑?
夏言也是眼含怜悯——
许赞他定是压力过大,疯了!
疯了也好,疯了,就用不上金书铁券。
“陛下这回,不是单独惩处我许赞一个,给宗室刮点油水就算了。”
许赞把纸张靠近烛火,上面才缓缓显出浅淡的字迹,夏言凑上来看,一目扫光,也是颤颤巍巍,差点站不住脚。
夏言的呼吸过促,差点被刚刚知道的消息,震惊得撅过去。
许赞瘦削的脸,隐没在阴影里,被烛光照得像一具乱葬岗的骷髅。
他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抬手将信封毁之一炬,替夏言总结道:
“看明白了吗?”
“河南要重新清田了。我、你,整个大明朝的私田,都要吐一半出来!”
夏言的瞳孔微颤,他一瞬间明白了太多事情,却不敢接受:
“你这……当真?”
“清田的事儿,当让衙门里的官牵头做,牛徐行,他就是个道士,最多算个爵爷,指挥得了谁?”
“他……他办不成!”
许赞没跟夏言计较他可笑的乐观,绕过官员系统,不是更加百无禁忌?
牛徐行跳脱红尘外,不在五行中。
潜规则框不死他!
许赞跟夏言,讲得是战略上的事儿,战术性的问题,牛徐行才有主动权:
“陛下要河南的额田增加十分之一,百姓手里哪里能刮出来?”
“牛徐行只是手套工具。”
“河南如此,你们江西老家,你的门生故吏,就逃得掉吗?”
夏言咽了咽口水,他有些看不懂许赞的用意:
“牛徐行肯给你家透这个消息,是要与你结盟的意思,陛下必然也是知晓的。”
“陛下要用你,你跟我说什么?”
“陛下没到用我的时候,你让我提前入局,才是要害杀我!”
许赞按住夏言想要逃跑的动作,像水鬼一样抱着替死鬼不肯撒手:
“夏尚书,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你我不把牛徐行这个祸害弄死了,弄得很惨烈,告诉陛下,此事行不通……户部要清田。”
“你们工部,也要造奇观了。”
“粮食哪里出,真指望那什么杂交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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