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烷的大脑空茫着,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被牛顿噎在原地。

  然后,他瞬间放弃了对抗性的思考。

  老师说的话,自有他一番道理。

  朱厚烷偷偷瞥一眼顾铎,饱含嫉妒,却换了一种说辞,仍要否了顾铎上达天听的机会:

  “先生在上,弟子窃观顾大人之举止言行,实未见其有丝毫修灵根闪现,似与仙途无缘。”

  “弟子斗胆建言——望先生三思而后行,另择贤能。”

  朱厚烷的语气都快冒出酸水了。

  他实在不明白,他好歹也显现了在音乐格律上的天赋,被老师驳倒,碎了道心,才被收入门下。

  这顾铎就敬了点果子,说了点不痛不痒的官话,就能被老师赐予论文模板。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实在是个潜藏的祸害!

  牛顿甩了甩袖子,感叹朱厚烷修仙道行不够:

  “以后莫要质疑我的实验安排。”

  “不懂要用简短的问句,不要绕弯。”

  有些事,什么牛马都能做,只有关系户不行。

  因为需要够勤快。

  顾铎被朱厚烷的眼神盯得背后发毛,他不信鬼神,酷爱读书。

  比照过往,他自以为咂摸出了牛顿的路数。

  牛顿此人奇了怪也。

  哪怕封了男爵,依然身着粗麻道袍……

  也对、都当道士了,一定是要修仙的。

  顾铎那些古籍不是白买的,里面甚至有魏晋时期的珍本。

  他研究古今道派,比较佛门之戒律清晰,道家山头林立,严谨性不足,各有各执拗的道理。

  从整体上看来,却是包容性十足,哪个朝代都能拿出一份有灵的说辞,不至于被淘汰掉。

  适应环境的能力一绝。

  想必、牛顿这论文,也是他声称的通仙手段……

  顾铎顿悟。

  此乃青词!

  甚至比上个青词版本,在朱厚熜心里更有威力,才能叩动仙门。

  顾铎赶紧珍重地,收下了牛顿给的纸页:

  “蒙爵爷看重,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士大夫的脊骨,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就要软下去。

  无论用任何方法,只要顾铎能够让朱厚熜相信,河南土地上深藏的危机已经很危险了,走偏门也是一条路。

  顾铎笃定——

  牛顿带来这几十个宗室,也许搅得起风浪,但也至多拍死几只虾米。

  走官府规则外的手段,撼动不了河南真正的积弊。

  受了牛顿的恩惠,顾铎现在也不心疼银子了。

  该有的接待费,他都自掏腰包出。

  开封府通衢之地,酒楼灶火如同其旺盛的人气,上蹿下跳。

  买现成的菜品,来得又快又好。

  朱家族谱字辈太具有标志性,不用说详细了,只看着名字,就知道眼前人是哪支哪脉。

  顾铎出自礼仪之乡,座次安排妥当,尊卑分明。

  他作为待客一方,只与牛顿和朱厚烷等宗室长老者,于府衙隐秘处,独坐小桌。

  趁酒菜入腹,碗盏叮当的时候,顾铎低声对牛顿耳语:

  “许家庄田绵延百里,并非一日之功。”

  “昨个许尚书来话,愿助爵爷安顿宗室,几十余人,各占十亩田地,划片而居,亦是有助于爵爷推行考核之法,为国为民。”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得关小黑屋里去。

  一人十亩地不算小数目。

  一口气拿出来也够许家难受好久,开封府商贾起家的大族,所记载的发家本钱,也就百亩田地的收成。

  顾铎不提自己烧掉的书信,只说是口传。

  替许赞说完软话,顾铎却取出一支上好的画轴。

  他亲自展开,入眼是一幅《陶朱公造称图》。

  顾铎的语气还是谦恭的,让人无法从他的神情里读出多少意思:

  “爵爷清正,受上谕至,不得以阿堵物侵扰爵爷,故赠一尺图幅。”

  “仅作君子之交。”

  牛顿眉毛一抬,就知道顾铎什么意思。

  矛盾。

  太矛盾了。

  明晃晃地告诉他——

  前方是地头蛇的地界儿,英雄小心探索。

  这幅图笔法老道,出自大家,没有极其深厚的功底品味,做不到成气韵。

  画的内容却很俗气,不描范蠡为官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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