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又被牛顿开了眼。

  他搜索着脑内,实在难以忘记的炼丹理论。

  干燥剂……

  直接用生石灰不就好了吗?

  又是用强水兑石灰,又是炒干得出沉淀物,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莫不是学从前道士的装神弄鬼?

  朱厚熜摇摇头,把自己刚刚的揣测甩出去。

  牛徐行要干什么,自有他一番道理。

  他只需要满怀期待,就可以了。

  牛顿面无表情地,把酸碱测试试纸,放在陈善道的掌心:

  “我的实验室不需要猜我想法的蠢货,老老实实按我说得去做就行,如果我存在指导不明确的地方,直接明说。”

  “我是一个修仙问道之人,不会修炼世俗中的条条框框。”

  “你们是与我一起助力陛下修仙大业的人,最需要的,便是纯粹。”

  他淡淡一段话。

  现场所有人的微表情,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朱厚熜视线游移。

  他最喜欢讲谜语甩锅,用各种可大可小的话柄拿捏群臣,驱使群臣如座下之犬。

  直来直往,这种管理方式,完全不适合他。

  夏言仰望天空。

  怕自己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牛顿拍马屁已经拍出新境界,把大明朝的太阳搞成开关灯了,一按一个反应。

  这泽圭还说自己不修炼世俗?

  徒惹人笑尔。

  至于陈善道……

  陈善道已经被牛顿,折磨地神色恍惚,他本该至少在心里怒骂——牛顿有明晰的测试方法,为什么不立即告诉他?

  偏偏要看他丑态百出,切切实实当了一回狗。

  但是,他冷下的血液,再也让他产生不了,挑战牛顿权威的勇气。

  陈善道还不明白吗?

  牛顿所做所为……

  都是让他在所有师弟面前,彻底失去了建立往日权威性的可能性。

  从前邵元节治下的显灵宫体系,彻底翻篇,笼罩在道士们头脑上的,只有一片阴云。

  太阳西沉了。

  陈善道匍匐在地上,眼神怔怔,像是看到了大道覆压在牛顿肩膀,拱卫着他。

  他收拾不起自己破碎的自尊心。

  但是,他要笑,不能在朱厚熜面前哭丧着脸干活,惹主子爷的晦气。

  陈善道不愧是老炼药师了,按照牛顿的方法,他制备出的白色粉状晶体,颜色纯净,取出来一看,竟然比显灵宫外堆积的雪还白一些。

  牛顿取了一些,用囊袋密封,剩下的,都在一会儿用来干燥的导气管里。

  他做了个延请的手势。

  要让朱厚熜走到显灵宫宽阔场地上,顽固不化的冰雪上去。

  黄锦察觉到朱厚熜紧紧斗篷的小动作,赶忙提醒道:

  “牛道长,这不可啊。”

  “雪停后温度陡降,让陛下踏足积雪,濡湿衣裳,恐怕易惹风寒。”

  “请容咱们这些伺候陛下的,把场子打扫一番。”

  黄锦是真的担心朱厚熜的身体。

  在出宫门前,就制定好了各种预案。

  他回头看一眼跟随的小太监,示意他拿出捧在手上的盐。

  以上好的食盐,化开京城的重重冰雪,是只有王公贵族才支持得起的奢侈。

  朱厚熜等候的时间过长,惹恼了他,可是会杀人的。

  牛道长一定要在开阔地带做实验,那黄锦这位贴心老太监,就得帮朱厚熜清理出一个舒适的环境。

  牛顿拦住了他们的动作,晃荡着手里的囊袋:

  “我也有盐。”

  “而且比黄公公手上的盐,更有用。”

  牛顿总能轻飘飘一句话,撬动起千年之久,从来如此习惯的地基。

  生石灰和强水。

  能制盐?

  朱厚熜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盐可是整个农耕社会里面,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大明朝廷上站着的文武百官,谈到它,不仅说从百姓身上攫取钱财的问题。

  更说有关权力的问题。

  盐甚至关系着大明朝的边防。

  大明朝正是依靠盐和茶叶,牢牢地把持着与北方草原的经济命脉。

  这些夷狄,想要在草原上活得体面。

  得吃盐,得喝酥油茶。

  牛顿刚刚那一番操作,竟然是朱厚熜从未见过的制盐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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