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作梦!”有乐啃着粽子说道,“昨天你喝多了,因而梦也多。你家翁从来没年轻过,听说他也跟唱戏那个霆锋他爸爸‘四哥’一样从来就没年轻过,多少年总是那个德性,怎么会让你看到毛头小子的形状?至于所谓葵衫小子,其实我见过,不知是不是在作梦,然而其实是你穿上葵衫扮成男孩儿形态,先前你在我睡得迷糊时,忽然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出现在我房里,便是这身装扮。当时我含羞而醒,懵懵然以为家康这小子怎么三更半夜潜入我屋里,鬼鬼祟祟摸到我卧榻旁边,并且眼神曖昧,手还在伸,究竟意欲何为?”
我缩手回来,忍不住又伸去打他一下,红着脸掐之曰:“胡说!我怎么会眼神曖昧地摸进你房里呢?”
“你向来就是眼神曖昧,”有乐叫着苦,不顾手粘粽米粒儿,掏出镜子给我看,“瞧见没有?多曖昧的眼神儿!尤其是你在看见我哥哥或提到他的时候,就更加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曖昧到流口水甚至流鼻血的那种眼神儿。或许你本来是要摸进他房里去的,却不小心摸上了我床。总之,当时我在他那里喝多了,顺便睡在他房里。半夜你出现了,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什么,就又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溜掉。随后我看见我自己长着胡子出现,不过也好像是我哥,因为我和他长得本来就有些相似,这个家伙在昏暗的走廊里说了句话,我没太听清楚……”
“我为什么扮成家康那小子的模样呢?”我拿过他手里的镜子,见粘有不少粽米粒儿,蹙着眉头想要弄掉,却粘上手,甩之不迭。“就算是在作梦,我这样做总该也要有原因呀。他跟我是仇家,我干嘛要扮成他的样子往你家跑?”
“我怎么知道在我梦里你会怎么想的?”有乐舔着手上的糯米粒儿,摇头笑道,“在你的梦里我会怎么想,你能知道吗?咦,你家翁知道他穿越了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或许他不知道吧。他总是胡里胡涂的……”
“幸好信虎不知道他穿越,否则会造成心里有很大的阴影。”有乐叹道,“我现在内心阴影就很大,有创伤。”
我回想道:“不过我觉得已经有很大的阴影在那里了,听说他被赶出家门之前,老喝醉酒爱跟家臣们吵架,甚至发酒疯砍人。最终大家受够他了,就全家一致把他放逐在外,不许回来。”
“其实我觉得那个蚊子模样的家伙创伤更深,你看他越来越衰颓。”有乐说道,“却也难怪。毕竟谁也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他穿越太多了。往前往后来回捣腾,看见了很多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内心会很崩溃。前次他偷偷告诉我说,有一回他不小心穿越去更遥远的古时候了,发现很多东西都体形巨大,连蚂蚁也大如狗,除了令他恶心之外,更糟心的是那个时候还没有人这种东西出现,他很孤独,不明白为什么困在那里许久,无论怎样乱撞也穿越不回来,而且周围很危险,到处长满巨大的植物,即便小草也有如庞然大物,风吹草叶拂在脸上就像猛挨一记巨大的巴掌。最可怕是,鳄鱼大如宫郊车。”
我转面问道:“什么是宫郊车啊?”
有乐舔着手说:“就是宫廷园林郊野一带有时出来巡游的那种跟大船一样的巨型花车,你没见过吗?下次带你去看……”
正说话间,看见信雄路过,忽有发现,和几个小孩停步围观一个动物:“咦,母猪!”
有乐走过去探眼而觑,说道:“哇,真肥呀!”
我问:“他们在看什么这样起劲?”
“看一个动物。”有乐转头告诉我,“确切地说,是一个肥胖的动物。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正在躺着晒腹皮的肥胖动物,这个词就是‘肥美可爱’到爆!”
我问:“这个可爱动物会不会被人宰来吃呢?”
“阿花她应该不至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有乐笑道,“这是秀吉的宠物。名叫‘阿花’,他让干儿子八郎称呼这只猪为‘花姐’,他们姐弟相称。”
我见猪旁躺了个光头的家伙,不免好奇地问道:“猪边睡了个人是谁呀?”
“哦,那个游僧啊。”有乐施施然走回来,说道,“他叫木食应其,又称食僧。木食上人是秀吉崇信的真言宗和尚。所谓木食,是断五谷,常食果实。此类僧众一方面巡行各地,劝导民众念佛,或加持祈祷,一方面雕刻特殊的木雕佛。其所行与山岳信仰的关系颇深。”
随即见那和尚递来个物,有乐接在手里瞧了瞧,奇道:“你雕刻的这是什么佛像来着?看似观音菩萨,却怎么坐的不是白莲宝座,看上去好像八个镜子连在一起……咦,这个小雕像有点眼熟!”信雄捡了根树枝,正和几个小孩一起伸去逗猪,蹲在那儿往猪肚皮搔痒痒之际,闻言起身探眼来瞧,随即发出甜嫩好听的声音,笑道:“和尚什么时候偷偷雕刻了大姐姐的模样,给我好不好?”
“不,想要就求他另刻一个给你。”有乐从信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