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说道:“不是要吃亏,他已经吃亏了。你看他的血溅过来了,哎呀!还掉了根手指飞落我面前……旁边这坨是什么?耳朵?噫……”

  “木剑又如何?”花白胡须的褐袍老者回转半截断剑,另手拿壶自饮一口酒,提手拈符引火着燃,伸嘴“噗”一下喷火,将那人逼退,再喷一口,布幡烧将起来。褐袍老者挥剑撩击往前,疾入燃烧的布幡后边,众人纷赞,“不料祝师宛有这般了得的身手!”

  声犹未落,但见褐袍老者胡须着火,前襟亦燃,嘭一下挨踹跌掼而飞,撞落阶下。眼神疯狂之人唰的展扇遮于面前,皱眉说道:“这就挨揍了?没眼看……”秀吉捏着折扇守在其畔,见旁边那些家伙仍摆着集体合相的姿势站成从高至低、错落有致的队形,似皆没反应过来,他不禁皱起脸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抄家伙保护主公!”夕庵坐着没动,摇着扇子说道:“你别挡着,让人好好看戏不行吗?”

  “这不是戏!”秀吉啧出一声,皱着脸说道,“你以为是演戏吗?祝师宛好几根手指掉了!你瞧,我脚边就有一根中指……不对,食指好像……总之,大家别愣着,快抄家伙动真格的!”

  夕庵摇头说道:“别逗我们了!你们年年上演的社戏玩得越来越逼真,掉几根手指有什么奇怪?就算掉脑袋也是假的,别以为我不知那些全是道具。”旁边几个老头纷纷称然,皆笑觑道:“对对,道具。我们不会上当了,免得让你们拿来当笑话。”

  正笑着,又闷头倒下了好几个。秀吉变色道:“不好!那些飘落的花瓣可能有毒,或者弥漫的花粉有异,大家赶快捂鼻,别闻这些香气……”众人亦觉不对,纷纷抬手捂嘴掩鼻。夕庵捏着鼻子,片刻又松开手,摇头说道:“要捏多久?再捂一会儿,怕要憋气窒息而死。哎呀,你别闹了,休再挡着我们看戏!”

  说话之间,接二连三又倒数人。秀吉不安道:“主公,你要不要紧?”眼神疯狂之人端坐不动,摇扇说道:“年年演社戏,只道变不出新花样,不料今儿闹了这一出。猴子,别慌张。我不要紧,只是头有些晕……”

  我想到身上或揣有应对之药,便取出一个东西先闻了闻,随即拿给秀吉嗅一下,再交给眼疯之人也闻一闻。秀吉打着喷嚏问道:“什么好物来着?嗅过之后就不是很晕了……主公,快让大家闻这个东西!”我拿给他们闻,见权六微显迟疑,眼疯之人啧然道:“放心闻,她的东西好。”权六方才伸鼻,一嗅之下,眼为之圆,打个激灵灵的喷嚏,揩鼻说道:“神清气爽,这倒不假!”

  秀吉抬手掩遮头上,说道:“花瓣仍在飘落,大家赶快离开这个地方,退到外面去……”我拿着药瓶儿正给那些倒地之人挨个嗅,忽听庭前门声磕响,转面看见大门闭合,不知被谁从外边拉上了。树后走出一人,拴上门闩,随即抱臂靠门而立。由于黑布裹罩鼻梁以下半张脸,看不出本来脸容,只显出头额斑驳伤疤,且有创痕斜贯一边眼窝,仅剩独目。

  “别这样看我,”疤面之人抱臂说道,“这模样全是拜你们所赐。年年拜祖,不知祖宗有没托梦告诉你们,出来跑总要还的,不是今日还,就是明日还。拣时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罢!”

  “先前听说东海来了一帮人,在后园门外哄闹。”几个老头纷纷转面朝我惕视,夕庵皱着眉问道,“是不是你又把义元家的人招来啦?要算桶狭间的旧帐?”

  面相庄严的前久大人挤到前边,向我愤然发指:“先前我说过什么来着?今川家的女人是不会放弃复仇的。肯定是她将义元的旧部招来算老帐了。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她拿下!”

  “有什么老帐?”眼神疯狂之人摇了摇扇,冷哼道,“打了那么多仗,总有扯不清的帐。不是你打来杀我家的人,就是我打去杀你家的人。真要报仇,谁跟谁都有仇。有些人总爱世代记仇,跟谁都记恨,族念族仇、国念国恨,整天就是念着仇恨,哪来那么多仇恨念念不忘?”

  秀吉叹道:“在我们这里,战场上不论谁的亲人死在谁手上,这样的事情说不上真算多大仇恨。互相厮杀之际你杀我、我杀你,总要死人,没办法的事情。甚至有时候亲人朋友分处两边阵营,相爱相杀都是泪,除了痛心,谈不上仇恨。打仗就是这样,令人无奈。”

  “痛不在你,当然你说得轻松。”门边那疤面之人抱臂冷笑,“亡国亡家的若是你们,还要不要报仇?国仇家恨,你们放得下吗?”

  “什么时候的债?”一个谢顶老头上前问道,“谁家亡了?剩个未亡人在这里喊冤……”

  秀吉不由诧异道:“眼下好多人皆头晕身软,难以行走如常,老楠怎还这么撑得住,竟跟没事人似的走动……”夕庵强撑欲起,说道:“不行,我要去帮老楠却敌……”秀吉啧然道:“你省省吧,坐那儿别动,免得又血涌上头,晕死你!”

  权六望着疤面之人,皱眉说道:“谁去把老楠拉回来?”眼神疯狂之人摇了摇扇,转觑道:“你看出什么了?”权六面色不安道:“我想到你的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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