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担心他贸然进来会不免被害,哪料他的恫吓声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
就在有乐渐渐退离门庭越来越远的时候,外边脚步奔走声多了起来,有人喝问:“狗洞斋,敌人在哪里?”
有乐不高兴地说:“哇靠!在跟敌人过招这种危险的时候,你们这些三河的混蛋竟然乱叫我这种毫无必要的外号,将来传出去害我名声尽毁,泡多少好茶都是白搭!”
屋里那阴恻恻之人冷笑道:“外边来多少人都没有用。”我觉情势也是如此,心弦仍紧绷没解。但他话声未消,窗子突然打开了。
那阴恻恻之人瞧也不瞧,闻声就往窗口反手挥出一串寒芒,豁然划裂半面墙。随即转眼投觑,那边空无人影。他立刻知道是谁到了,仰头嘿然道:“鬼半藏!”昂首之际,只见一个黑影随着剑风飒然从头顶梁间闪入眼帘。
那黑衣人凌空出剑,骤如迅雷惊电,口中喝道:“小笠看刀!”
小笠冷笑一声:“你刀剑不分。”抬手将我扼脖推迎剑芒。便趁迫使黑衣人收刹剑势之时,小笠晃身闪到我背后,只朝黑衣人稍露半靥,一目阴戾觑视。
两人稍只对峙片刻,小笠身后一面木壁轰然倒塌,涌进多个三河甲士,形成夹击之势。
小笠头都没回,撩脚就把榻边的火盆踢向身后一涌而入的幢幢人影,趁左侧一个大胡子猛汉提枪挑飞迎面砸来的火盆,他挟着我往右翼廊外疾步移去,但见右边窗前闪来一名唇蓄微须之人,绰刀拦截去势。大胡子猛汉和另一个红脸大汉这时也两边掩近,中间有个长须汉子越众而出,按剑说道:“三河诸将都在这里,若让你跑了,我们面子很没有。”
有乐也不甘落后于人,在庭院远处遥遥发声威吓道:“‘三河魂’听说过吗?这时候已不须我出化骨绵掌,你就要化成魂了。”
但见小笠袖中滑出一刃锐芒抵住我咽喉,三河众将一时没敢过于逼近,只把他围住。那黑衣人半藏说道:“放了人,就让你走。”
小笠没理会,只在我耳后阴恻恻地说:“这时取你的性命未免太容易,抹一刀就有点不好玩了。”
左侧那个大胡子猛汉凛然道:“你抹她一刀,我们斩你十刀!”
小笠眼光一下又变狠厉,就在拿捏不定要割不割我喉咙的时候,他倏然身体一震,脸色突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嘶声笑了出来:“又有点好玩了。”
众人随着他低觑的目光,看见他胁下插着一把短刀。
古意的刀柄有字:“春日神晖。”其实它不只是古时神官宰牲祭祀用的那种神器,它还是夫君送给我的别有深意之物。我藏在袖内多时,曾想用来结果自己,此刻它却插在小笠胁下,不只令他愕然,就连我自己也始料不到:“啊,我怎么……”
只见小笠一咬牙,就把短刀拔了出来,作势要割我喉脖,却又将刀放回我手里,嘴角咯着血笑:“告诉你个秘密,你让我有多痛,我会记着你有多深!”然后拉着我拿刀的手,又戳他自己胸口一下。我惊愕地听见他说:“那天我杀了你家三个人,两下还不够?那就再来一下。”然后又一下。
他连挨三刀,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作势要倒下,倏然挟着我晃闪疾离。红脸大汉绰剑拦阻,沉声道:“还想走?”刹那间,至少有三口剑、四把刀、六杆枪齐唰唰地往他身影招呼。
他突然晃身折转,欺向另一隅那黑衣人所在之处,将我往前一推,低笑道:“鬼半藏,你要拦我,还是要接住她?”随即手势改推为抛,猛然把我掼向前边的柱子。
就在我撞向柱子时,黑衣人先已闪身站在那里,只顾将我护得周全,小笠乘机左一闪右一晃,身形连番变化,往墙上一掠,便从众人头顶翻过,窜出了廊外。不意院中已候有数人,纷纷把枪来搠。
小笠一看这几个持枪的汉子身手也不弱,嘿然道:“‘三河众’名不虚传,果然很烦人!”几个持枪汉子发一声吼,眼看要将他截下,孰料小笠提足只往侧栏一点,迅即纵身踩枪而过,落入庭院,伸手拽过一个从花丛间往外探头探脑的人,朝四下围近的人影说道:“你们过来我就拿他祭刀!”
园中的三河将士见他捉的是缩在一边看热闹的有乐,哪里肯退,反而更加紧逼。小笠侧头瞧了瞧被他挟持的这个仙风道骨之人,冷哼道:“不料你毫无价值!”有乐转头瞪他一眼,懊恼道:“大家都是清洲来的,你这样说我很没面子噢!”小笠拎起他衣领,森然道:“刚才是不是你在外边喊打喊杀?”有乐面不改色地说:“没有,不是我。那是石川他们大呼小叫,并且还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