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拔剑,指着那个仍欲爬起厮打拼命的小兵,眼眶红湿的说道:“我死定了,今天用不着你拼掉一条命来杀我。好好活下来,回去告诉父老乡亲,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间长了自会清楚。坏人想一手遮天,没这么容易……”
“你也不是好人,”小兵在剑下愤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国家有权奸使坏。你亦属权奸之一,在朝廷掌握司隶,帮权奸秘密抓捕了多少好人?我听邓艾将军说,你和姜维一样,你们这帮阴谋家没一个好东西!你陷害了邓艾将军,吞并他的部下兵将,别以为使坏没有报应……”
“他当然会有报应,”信孝闻着茄子叹道,“钟会之乱,堪称史上最离奇的局中局,一群阴谋家们的巅峰对决。钟会和卫瓘、胡烈、田续、师纂一起诬告先入成都的邓艾谋逆,诸将共同陷害邓艾得逞之后,不料邓艾刚被押走,钟会即刻谋反,旋遭卫瓘、胡烈、田续联手摆平。这些人的背后都有司马家族的背景,邓艾属于司马昭父亲司马懿提拔的旧人,仗着曾为司马懿亲信的老资格,领兵征战既久,自有羽翼,不是很买司马懿儿子的帐。钟会属于司马昭兄长司马师宠信之人,其兄司马师既死,旧羽翼还能留多久?卫瓘、胡烈、田续才是司马昭他自己想用的人,升迁之路皆有司马昭的背景或明或暗在起作用,便连有份参与陷害邓艾的那个师纂亦不例外,《晋书》记载师纂是司马昭的主簿,让司马昭派去监督邓艾伐蜀,担任了邓艾的帐下司马,被邓艾任为益州刺史,仍然暗通司马昭。至于卫瓘,亦是司马昭派他到钟会身边监军,随钟会伐蜀。钟会等人指控邓艾居功自傲,司马昭密信给卫瓘,令其监督两路军马,卫瓘与钟会监视邓艾,以防有变。此后受钟会之命,逮捕邓艾,随即又在钟会有异动之际,离开钟会,连夜回营把握军权,致使钟会功亏一篑。”
“司马父子是博弈能人,”宗麟一巴掌掴开那个复又爬起欲扑的小卒子,转头说道,“不需要‘盘外招’,只须坐到棋盘前,满盘棋子便能为其调用。一个能谋善断、手段狠辣,又能调动各方的老人,加上一伙能高效执行的年轻班底,许多重要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反转。愚蠢之辈臆测的钟会大棋妙取天下之预言瞬间崩塌,无情的历史脚步赢得胜利。因为历史从来就是无情对无脑的胜利史。恰如装疯卖老的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事变杀曹爽夺权,‘磨剑须十年,出鞘即封喉’。”
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拿着剑插几次没套入鞘口,懊恼道:“可是先前所有的预测都显示我会赢这一把险棋,就连我到诸葛武侯墓前占过几卦亦属吉兆,谁知真干起来,怎么会这样……”有乐按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之剑回鞘,拉他便走,摇头说道:“预测基本上都是跳大神,我哥旁边的耶麻会教士常说‘坏掉的时钟一天也能对两次’,你只要一直预测,总能蒙上对的时候。然而小珠子说我旁边那个妞儿出生的五百年后,人类世界玩完,我就不信……”
“我也不信,”宗麟一巴掌掴开那个复又扑返的小卒子,跟来说道,“好景不常在,祸害存千年。我们九州那边的祸害就不少,我可不想没命回去收拾他们。小妞儿,先拿点药来吃吃。”
我正掏药丸儿拿给他,但听廊角有人叫唤:“钟大人,是你吗?”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刚要回答,有乐忙提醒道:“别答茬儿!免又纠缠没完没了……”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便即掩饰道:“不是我。”一个魏兵从廊角伸头张望,愤然道:“就是你!我要为国家……”没等其嚷着扑近来砍,宗麟上前一巴掌甩去,连人带刀掴翻。长利补了一脚,将那愤欲爬起再搏的小兵踹开,见又复返,便推坠池中,转头憨笑道:“没想到‘国家’这个词儿早就有了。还以为一千三百年前的人不会挂在嘴上……”
“依附司马家族的文人袁准最爱这样说,”信孝闻着茄子说道,“他本是曹魏官僚之子,平日常挂‘国家’在嘴上,却屈从于权贵势力,投靠了司马家族。在司马炎篡魏称帝后,袁准官至给事中。名士嵇康生前不肯将‘广陵散’传授给他,可见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珠子从信雄耳后转出来嘀咕道:“信雄出生的五百年后,遮天蔽日的巨大蘑菇云四起,世间的那些国家纷纷在劫乱惨酷之际湮灭。废土中存余苟延残喘的人们不想再要‘国家’这种东西,代之以‘部落联盟’以及‘兄弟会’从各地废墟里死灰复燃。”有乐他们纷纷掩着耳跑开,说道:“不听不听。我们不想知道太多……”
“我很担心向雄,”小猫熊模样的黑眼圈儿家伙边奔边望,在遍地尸体之间惴然道,“不知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