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前,五指如钩抓住铁面,发劲一扯。

  撕拉一声,铁面像张脸皮一样被撕扯下来,露出了鲜血淋漓的面孔。

  五官虽被血糊住,依旧能看清是张标准的人脸,一条从耳根延伸到人中的大疤尤其醒目。

  “这,这是……”

  先前胆气十足的安大老爷中邪了一样,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地往外冒。

  “爹,你怎么了?”

  安胥如跪到父亲身边,关切地取出绢帕,为他擦拭汗水。

  其他人见状,窃窃私语,讨论老爷这是怎么了。

  “是他,怎么会是他……”

  安大老爷嘀咕个不停,丢了魂一样。

  安胥如蹙起眉,小声地问:“爹,你认识这妖人?”

  “妖人?他可不是妖人,他可是……”

  安大老爷说到激动处,声音都像漏了风一样,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指着地上昏死的人,颤声说:

  “他不叫申浮公,他的本名是申贤,我见过他,在雀山的仙人宴上,当时他坐在雀山宗主的左侧,万寿观的林道长在他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还尊称他为……‘通天仙人’。”

  此言一出,满场鸦雀无声。

  雀山藏于绝壁谷中,是当地最大的宗门。

  那里住着餐风饮露,通晓长生的仙人,仙客城最声势显赫的家族在雀山面前,也只是一粒最不起眼的尘土。

  三年前,雀山摆了场仙人宴,邀请了许多民间的世家族长、山野修士,宴会上,羽衣飘飘的仙人将大招寺镇魔塔坍塌一事告诉了所有人。

  安大老爷受邀赴宴,并将此事视为一生中最大的荣耀。

  在他的记忆里,仙人说出镇魔塔倒塌一事时,人群几乎没有任何震动,彼时的客人沉溺在如梦似幻的宴会中,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妖魔狡诈凶悍,却怎比得过仙人的法术?

  “爹,你说这妖人……他是雀山的仙人?爹爹,您该是认错了吧,雀山修士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来仙客城当一个采花贼?”安胥如期待父亲给一个否定的答案。

  安大老爷盯着那张脸,不住地摇头,只呢喃着:“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不会错的,他再老眼昏花,又怎么可能忘记这位“通天仙人”的容貌?

  当时这位名叫申贤的仙人站在彩云瑞霭之剑,云衣飘飞,人们见到他脸上的疤痕不会感到突兀,更不会询问来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斩杀妖魔时留下的痕迹。

  任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位仙人,怎么会成为一个采花贼。

  一阵翻江倒海似的震动之后,安大老爷只有一个念头:

  他惹上大事了!

  这时,门外的马蹄声去而复返。

  ‘柳女侠回来了?’安大老爷连忙抬头,想将此事告知女侠。

  门口的确出现了一位白衣女侠,却是张截然不同的脸孔。

  这位女侠英姿飒爽,脸上却透着淡淡的红晕,宿醉方醒一样。

  她望着院内的场景,一脸茫然。

  安大老爷与一众家仆看着她,同样困惑。

  “这位姑娘是……”安胥如率先开口。

  “哦——”

  女侠回过神来,立刻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满怀歉意道:“诸位实在抱歉,昨日与人斗酒,睡死了过去,方才清醒,没误了事吧……各位怎么如此看我?我,我柳知可是青雷刀术的唯一传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昨日实在……”

  自称柳知的女侠说到这里,懊悔不已,羞得脸颊通红。

  她昨日与人喝酒,讨论刀术,以为遇到了知己,谁知道对方竟是个贼人,将她灌醉之后,不仅偷走了她祖传的宝刀,还将她漂洗干净的外衣一并剥走了,所幸这贼人只窃宝贝,没伤她性命。

  她羞愧自责之际,突然注意到,眼前的人们在她说完话后像被施展了定身法术一样,各个直愣愣地站着,白日见鬼般的惊恐面色。

  “这是……怎么了?”柳知脑子兀自发着痛,一时也弄不清情况。

  鸦雀无声的寂静后,终于有人发问,声音因为恐惧而显得怪异:

  “你,你说你是柳知?青雷刀柳知?”

  “是,是我……”柳知一脸茫然,说:“不是你们聘我来的吗……咦,这便是那贼人吗?谁杀了他?等等,这刀不是……”

  柳知也吓了一跳,她两步便跃至申贤的躯体旁,双手从血肉中挖出了那柄状如尖刺的黑刀,双手捧起,望着它在老君光芒下血淋淋的奇光,蹙紧眉头,问:

  “血蛛刀,我的血蛛刀昨日刚刚失窃,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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