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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顿作为二作,当然对这篇论文的概念无比熟稔,他看一眼朱厚熜手指卡住标记的页码,便知晓了这位极其聪明的皇帝,到底在纠结什么问题。

  为金主解惑,顺便画饼,也是牛顿的天赋之一。

  牛顿走到朱厚熜面前,开口道:

  “一穗传者,术简,有古之遗风,需广田多代,历时既久,方能得种之纯真。且其选种之际,须察其穗之大小、粒之多少、色之深浅,以及抗病虫之能力,方能定其优劣。”

  “杂交水稻者,全然育种之新术也。其法在于取二稻之良者,以人工杂交之术,合其性而育新种。然此时资源匮乏,器具简陋,难以精测。种子稀缺,择选维艰。恐实验千百次,难见显著之成效。”

  牛顿说得及其缓慢,似乎是跟朱厚熜解释,在李时珍已经用一穗传之法,选育过三代的种子面前,杂交水稻完全相形见绌,不值一提。

  朱厚熜听这话,竟然觉得心里骤然空落落的,似乎与什么修仙的机缘擦肩而过。

  他抬眸盯着牛顿平静的眼睛。

  毫无波动。

  不屑于释放一点情绪信号,让多疑的皇帝猜测,安抚他的情绪。

  朱厚熜实在难以望穿牛顿心中想法。

  此时此刻,这场廷议早就不是单纯的议事场合,成为了朱厚熜与李时珍、牛顿,三人思想碰撞的修仙论坛。

  若是寻常学生,或许就这么被自己的导师搪塞过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可是朱厚熜一思考,可以让整个大明一齐等待。

  他仍然拿着这沓论文,却不再看,只是把纸张卷成一个筒,反反复复在掌心敲打着,他的大脑在怀疑的功能区,一定分配了过多的算力,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从前就在分析着臣子话语神情中的破绽,效果极好。

  而此刻,他的大脑专注于攀登修仙的长阶,科学之神会予以每个穷究问题者,灵感的奖励。

  朱厚熜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露出一个笑容。

  他反复摩擦着自己的手指,心中激荡着一股渴望认可的情感冲动,尽管心跳加速,快冲上嗓子眼,他对带领自己踏上正确修仙之路的老师,慎重地提出了一个疑问:

  “夫基因之驳杂,固异于元素之变化矣。”

  朱厚熜牢牢记得牛顿在显灵宫中,用实验与理论,生动地教授他的第二条天道。

  世间最微小,不可再质析的物质,是元素!

  不是基因!

  想通了这一点,朱厚熜越说越陷入自己深沉的思考中,浑身上下每一块血管都在发烫,如同被仙人猛然灌注了一堆能量一样,飘然若仙。

  牛顿在朱厚熜面前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点头摇头。

  朱厚熜却从这个比自己年轻这么多岁的少年人身上,看出了一种圣人师长的鼓励与包容。

  对,在牛顿面前,想象要大胆。

  猜想可以天马行空!

  朱厚熜的大脑烧得很快,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元素以异配而化万物,而纵观史书,江山百代,人才尽出。大明盛世,皇帝圣明,使人不消追怀古圣先贤之统治。君子累德,施泽遐迩,使人心智德行远迈过往。”

  “此乃进化!”

  朱厚熜看到了变动!

  他终于彻底明了了变动。

  牛徐行一开始就说过的,在一开始!

  此世之人,几近道尔!

  人、天地、宇宙……都在进化,一刻不停,探道之志亦当永矢弗谖,不能懈怠。

  “因元素构建亦求变化而代胜,万物亦宜然,乃足以佐人。”

  朱厚熜还是改变不了封建大地主阶级的傲慢世界观,他完全认同人乃万物之灵长的观念,理所当然把世间万类当作自己的仆从。

  岂有独帝王者进步,而辅佐者迟滞不前的道理?!

  朱厚熜的逻辑前所未有的闭环,自然而然地给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科学猜想:

  “一穗传之种,乃屡提纯基因而得,然一代不稳,如李东璧论文所言,恐存变异……”

  “岂无杂交之植,基因逾前种百倍万倍,遍杂之,察其子代,岂无远逾其亲本之优者乎?”

  “前之未得其果,唯样本之寡故也!”

  朱厚熜的观点掷地有声,散发着智慧的光晕,连李时珍也被晃花了眼睛。

  在科学探索这件事上,李时珍绝对有着不论阶级的公平观念,他此刻竟是不顾礼法,忘记了眼前这个侃侃而谈,高论频出的人,是大明朝权衡他人生死的皇帝,只跟随着胸口的冲动,上前去握着朱厚熜的手,眼里流出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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