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对面,撅着腚的男人抽了一口烟问道:“果真吗?”
“若无意外,你屁股底下这玩意改成轮椅大概,需要半个小时。”老魏呵呵一笑,伸手从罐子里摸出一个黑子,然后笑眯眯的看了看王野一眼意味深长道。
“咳咳,我现在的状态,天魂如烈火过油锅,地魂也如风中残烛,若是人魂再没有你这命座棋盘的庇佑,想必日出时分,就是我魂飞魄散之时了。”
王野指尖一点,一粒白子清脆的斩在了黑子的七寸之上。
老魏眼神一亮赞叹道:“是一手妙棋,不过可惜了,你别忘了,求人办事,还是规矩点好。”
王野看着魏军刚刚落下的黑子又开始闭目思索了起来,这家伙又是这一招,黑棋竟然又死中求活了。
王野不免的嘴角微微一挑,莫非这就是天意,这局棋前前后后十三次,黑子都以死为生,这一盘棋他们已经下了快三个小时,而现在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这局棋他赢了,魏军会用他出他的天道赐福。
来为自己向这方天地求一份天地之力,有了这份天地之力,他不仅可以恢复伤势,而且还能因祸得福。
经过之前的变故,他现在从半步天阶的感悟,已然到了临门一脚就可以彻底的领悟自己天路的地步。
只待日后地阶的修为大圆满,他王野,便可以开天门,登天路,入天阶,从此天地大自由。
两人落子,棋手对弈,在棋局中,更在棋局外。
“王野,我最好提醒你一点,执棋之人,最重心无旁骛,你这三魂尽衰之殇乃是天劫,你既然不愿细说,我自然也不会追问,至于你会不会死在这灰眼哨所,就看你的造化了,希望你不是来找晦气的。”魏军盯着棋盘,头都没抬的说道。
王野睁开眼,微微点头道:“受教了。”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我能救你,但也可以不救,总之说到底,你我二人好像还没到那种托妻献子的那种交情吧?我想就算我不不出手,你应该也有保命之物,为何来找我?”
面对魏军的质问,王野放下手中的棋子,他终于不再盯着棋盘,而是脸色惨白的看向对面汉子。
王野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对面的男人,茂密的胡须,粗犷的面容,故作忧郁的眼神,这个与自己一样的同道之人,王野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咳咳,咳咳,自从那日交手过后,我反复思量,就感觉你的命座,应该远远不止才对,今日一见果然不出我所料,姓魏的,你这家伙,应该早就可以开天门了吧?”
王野说着就咳出了一口鲜血,但是他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了起来,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
沉默不语的老魏摇了摇头,似乎也被王野的话触动了心神,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王野并没有发现。
而此刻王野的嘴中,正在不停的在絮叨着什么,而他的眼中也是愈发的疯狂了起来,无数思绪在彼此搅动着。
老魏暗叹一声,心神流转间,又有无数黑白之气涌向这个奄奄一息还在作死的家伙。
“狗娘养的,真是嫌命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我懂了,魏军,你的命座,白夜棋,白夜,日夜?阴阳?能隔绝天人之衰,儒家!阴阳?你这家伙竟敢。”
忽然王野那疯狂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于顷刻间爆出一阵精芒,就像一把利剑,仿佛可以穿透了这方天地,灼灼的视线看向对面的魏军。
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是棋逢对手的快哉,是旗鼓相当炽热,是相逢恨晚感叹,是一争高下的激动,是男人之间那可以点燃天地的胜负欲。
棋盘之外的二人对视着,老魏不慌不忙的笑道:“还是不够,我这命座你破不了,既如此继续吧。”
王野闻言终于露出了自己那发自心底的笑。
片刻愣神后,你魏军果然已经开了天门,大道万千,各有所图,至于他魏军为何过天门而不入,自然是不需外人来操心的。
“之前,是我坐井观天了,不过你我胜负,犹未可知,日出之前一切自见分晓。”汉子的话似乎意有所指,而无数黑白之气,正无时无刻从他的百会穴中逸散而出。
谁能想到他王野,这第二次的以身入局,不仅是心甘情愿,而且此刻竟还感到一丝的还甘之如饴。
棋盘上落子声不停,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又走了上百手。
老魏落下一子后,神色悄然严肃了起来。
此刻的老魏,已然算尽了王野的所有棋路。
在这白夜棋盘之上,他的主场,不管是心境,还是感悟,还是意境,他王野已然是断无胜算了-->>